在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工具被視為人之所以為人的重要標志之一，馬克思曾指出“制造和使用工具，就是人最顯著的特點。”生產工具突出體現了生產力水平的變化，從而推動了歷史的發展，因為“各種經濟時代的區別，不在于生產什么，而在于怎樣生產，用什么勞動資料生產”.工具與法律是非常值得研究的一個領域。一方面，法律本身是治理國家的一項工具（即作為工具的法律），法律是統治階級為了實現統治并管理國家的目的，經過一定立法程序，所頒布的基本法律和普通法律，其本質上是統治階級意志的體現，是國家的統治工具。另一方面，法律實施也需要大量的工具，例如偵查機關的偵查工具、檢察機關的檢察工具、審判機關的審判工具等等。筆者研究的主要是后者，即法律實施的工具。打造法律實施的先進工具，必然是一項全面的系統工程，是新時代政法機關與時俱進的戰略選擇。
一、“作為工具的法律”和“法律實施的工具”
2017年7月，習近平總書記作出“要遵循司法規律，把深化司法體制改革和現代科技應用結合起來，不斷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司法制度”的重要指示。2018年1月、2019年1月，習近平總書記又先后作出政法機關要“深化智能化建設”“推動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科技創新成果同司法工作深度融合”的重要指示。中央政法委多次召開會議指出，智能化建設已成為全國政法機關繼平安中國建設、法治中國建設、過硬隊伍建設后的第四大建設任務。檢察機關作為憲法規定的國家法律監督機關，承擔著“追訴犯罪，維護國家安全和社會秩序，維護利益，保障法律正確實施，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維護國家法制統一、尊嚴和權威”的神圣職責。如何為檢察工作打造智能化、科學化、人性化的專業工具，始終是檢察科技條線的職責所在，使命所系。2017年以來，最高人民檢察院先后出臺了《檢察大數據行動指南（2017-2020年）》《關于深化智慧檢務建設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全國檢察機關智慧檢務行動指南2018-2020年》等系列重要規劃文件，明確“到2020年底，全面構建應用層、支撐層、數據層有機結合的新時代智慧檢務生態，助力提升檢察機關司法辦案的法律效果、政治效果和社會效果”的建設目標。實質上就是為檢察辦案、管理、服務工作提供實用、好用的現代工具。
二、檢察機關司法辦案工具再造
（一）刑事檢察輔助工具再造
刑事檢察是檢察機關的傳統辦案領域，主要負責審查逮捕、公訴、刑事執行檢察等工作，承擔懲治犯罪的重要職責。
一是審查逮捕輔助工具。具體包括研發犯罪嫌疑人社會危險性指數模型，實現審查批準逮捕工作的智能輔助辦案；升級完善銜接溝通平臺，積極推進偵查監督平臺建設等。例如，2017年，貴州省貴陽市政法大數據辦案系統在公安機關提請批準逮捕環節設置智能關口，按照證據指引對案件進行智能審查，對缺少檢察機關制定的《審查逮捕證據標準指引》中規定證據的案件進行自動攔截。對證據材料不符合要求的案件，系統自動阻止該案進入下一個辦案環節，并提醒偵查人員被阻止的原因和缺項清單，待補齊缺項后，提交法制部門審核，通過后推送至檢察機關。又如，2015年廣東省檢察機關偵查活動監督平臺在全省三級檢察院上線運行，將偵查監督環節監督事項精細分解為25類111項，涵蓋偵查辦案全過程，依托全國檢察機關統一業務應用系統（以下簡稱“統一業務應用系統”），把填報監督案卡和制作監督文書作為每個案件的必經程序，實現審查逮捕與開展監督同步。對違法違規問題進行匯總、分析，定期向相關偵查機關、偵查人員提出分析報告，督促偵查人員增強依法依規辦案和規范執法意識。
二是刑事公訴輔助工具。具體包括審查起訴智能輔助工具、量刑建議智能輔助工具、出庭公訴智能輔助工具等。例如，在輔助證據審查方面，江蘇省檢察機關開發的“刑事辦案智能輔助系統”具有智能甄別判斷證據疑點瑕疵功能，由計算機自動抽取電子卷宗，搜索歸類、甄別判斷案件程序、證據、事實等方面存在的疑點和重點問題，供公訴人逐一審查判斷，最終作出審查處理決定。截至2018年5月，該系統共發現取證違法及證據瑕疵問題2139處，有效防止了案件“帶病起訴”.又如，2017年7月，北京市檢察機關上線“出庭能力培養平臺”,旨在應用互聯網思維打破出庭經驗傳播的壁壘，創造一種公訴同行評價機制和人才發現機制，凸顯公訴人自我組織管理的效果。截至2018年6月3日，北京市檢察機關共發布觀摩庭2098場，共計5664人次預約旁聽，發布出庭百科1170條。
三是刑事執行檢察輔助工具。具體包括建立數學分析和類案比對模型，加強對羈押必要性審查、刑罰變更執行、社區矯正、財產刑執行等業務進行大數據智能分析和評估，非正常接觸預警和日常行為智能監測等。例如，山東省泰安市檢察機關智慧檢務系統刑事執行檢察子系統具有減刑假釋篩查、社區矯正數據比對、羈押必要性審查、圖像及視頻審查等功能。其中，視頻審查功能可以對多個AB門、提審室、監室、勞動場所等監控點的監控視頻進行智能分析。通過與全市監管干警和在押人員的面部畫像采集數據庫對比，當有非監管干警或非在押人員出現時，系統就會自動提醒檢察官，并對陌生人進行面部特征分析。又如，浙江省紹興市檢察院研發的“社區矯正智慧檢察平臺”具備“智慧網絡巡察”“智慧任務派單”“智慧分析反饋”三項功能。紹興市檢察院4名檢察人員配備裝有該平臺客戶端的手機，僅用5天時間就完成了對該市12個司法所、236本矯正檔案、317個環節的排查任務，日均檢查2至3個司法所，每個環節檢查僅耗時2分鐘，最終發現問題52個，發出檢察建議2份。
（二）創新民事檢察、行政檢察輔助工具
一是民事檢察輔助工具。包括民事裁判文書分析系統、審判信息共享平臺等。例如，河南省新鄉市檢察院研發“智慧民行”輔助辦案系統，系統每15分鐘檢索一次新鄉地區貼吧、論壇、微信、微博、新聞網站，聯通法院裁判文書等系統的信息通道，判文書、120余萬條法律法規，實現了大數據與民事檢察工作的深度融合。又如，2016年，內蒙古自治區赤峰市檢察院依托電子檢務工程，以點對點專線聯網為載體，創新搭建電子卷宗數據共享平臺，平臺上線一年間，赤峰市檢察院共從法院調取民事行政監督類案卷34件82卷，有效節省了調卷時間，降低了印卷成本。
二是行政檢察輔助工具。包括行政執法檢察監督平臺、行政審判信息采集平臺等。例如，2017年江蘇省丹陽市檢察院建立行政執法檢察監督平臺，匯總導入統一業務應用系統、12345市民服務熱線等數據，建立行政執法信息數據庫。通過對信息進行碰撞、抓取、篩選、比對，并對線索信息的打分排序，獲得有價值的案件線索，解決對行政機關監督難的問題。又如，2018年，河北省承德市鷹手營子礦區人大常委會通過《鷹手營子礦區行政檢察監督平臺建設與運行暫行規定》，要求各行政機關加強與檢察機關之間的信息溝通與協作。行政檢察監督平臺通過設定關鍵詞、關鍵節點，對行政執法主體執法程序、執法行為等多個執法環節進行自動對比、自動發現、自動預警，平臺運行半年來，檢察機關已立案監督案件13件。
（三）打磨公益訴訟檢察輔助工具
當前，公益訴訟已成為檢察機關新的業務增長點。加快推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前沿科技手段在公益訴訟檢察領域的應用研發落地，顯得尤為必要。公益訴訟檢察輔助工具具體包括公益訴訟線索分析平臺、舉報系統、輔助辦案系統、無人機等取證固證工具。例如，2017年，吉林省檢察機關建立公益訴訟大數據中心，已實時對接環保、國土、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等40余個行政執法單位信息，自動為檢察官推送線索，用以解決民事行政公益訴訟案源線索發現難的問題。通過閉源數據采集，無需行政執法機關、軟件公司配合即可獲取行政執法數據，有效降低溝通協調成本達80%以上。又如，浙江省余姚市檢察院開發了“掌上檢察微公益”小程序，用戶可以選擇對應的五類公益訴訟案件類型，填寫線索標題、詳細內容，選擇涉案地點，上報相關圖片、音頻、視頻即可提交線索。線索初核通過后，小程序會自動建立對應的線索討論空間，在該空間下，檢察官可以分別與舉報人、媒體代表、行政機關代表溝通，作出是否立案決定。截至2018年8月，余姚市檢察機關通過該平臺，共收到公益訴訟線索舉報19條，調查后已立案3件，發出訴前檢察建議5件。
三、檢察機關司法管理工具再造
“全要素智慧管理”是智慧檢務的重點。通過建立智能檢察管理模式，統籌優化檢察機關“人、事、財、物、策”各項管理要素，探索“智慧檢察辦公”“智慧隊伍管理”“智慧監督制約”“智慧檢務保障”“智慧決策支持”等智能輔助應用，全面提升檢察機關現代化管理水平。
（一）優化檢察辦公輔助工具
辦文、辦事、辦會是確保政令暢通和國家機關工作高效、協調運轉的關鍵，通過電子政務對檢察辦公進行流程再造，可以有效減少“文山會海”現象。檢察辦公輔助工具包括檢察辦公信息系統、檢察移動辦公系統、檢察檔案信息化管理系統等。例如，2018年正式啟動運行的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辦公管理信息系統具有公文處理、文件傳閱、通知公告、事務督辦、個人助理等功能。以發文管理為例，可以實現公文的起草、審核、簽發、發號、校對、排版、部門會簽、存檔等電子化全程管理發文辦理的過程。又如，2017年12月，由江蘇省檢察院研發的“蘇檢掌上通”正式上線運行。“蘇檢掌上通”系統將全省三級檢察院辦公事項整合在同一系統上，服務全省檢察人員辦公、辦案需要。系統包括掌上辦文、辦事、辦會、辦公、辦案，開發了7大模塊86個子模塊。日常公文辦理、請假、派車等事項，用警申請、同步錄音錄像申請，以及無紙化會議系統，都可在掌上完成。
（二）探索隊伍管理輔助工具
隊伍管理輔助工具包括干部管理系統、機關黨建系統、績效考評系統、內部監督平臺、網絡培訓平臺等。例如，全國檢察機關隊伍管理系統采用統一研發、兩級部署、四級應用的模式，項目包括“一庫、一平臺、兩體系、十一個系統”:“一庫”指建設全國檢察機關隊伍信息資源庫；“一平臺”是指開發支撐平臺；“兩體系”是指標準規范體系和系統安全保障體系；“十一個系統”分別為組織人事管理、宣傳表彰管理、教育培訓管理、政工綜合指導、基層檢察院建設指導、援藏援疆援贛、政工專項任務管理、紀檢計分析管理等子系統。該系統滿足全國檢察機關隊伍建設信息化管理需要，支持對全國檢察人員從人員進入、崗位職責、任免調配、教育培訓、表彰獎勵、考核考評到人員退出的全生命周期管理。又如，2015年，山東省檢察機關廉政風險防控系統在全省范圍推廣，系統主要設置了同步監督、自動預警、綜合處置、分析評估、結果運用和公開公示六項功能，將檢察工作涉及的214個風險點預先固化于計算機程序，并將相關法律法規、制度規定等提煉為具體的排查規則，由排查規則構成排查組件程序，自動運行開展同步監督。對發現的廉政風險，以“一人一案，一事一檔”形式自動計入執法檔案、廉政檔案。承辦人接到預警后，須及時進行整改，整改完畢并達到標準要求的，系統自動識別并予以確認。
（三）完善檢務保障輔助工具
檢務保障輔助工具包括財務管理系統、資產管理系統、智能樓宇建設、公車管理調度平臺等。例如，2018年，全國檢察機關檢務保障信息系統以預算管理為主線，以資金管控為核心，已基本實現全國四級檢察院預算執行信息、檢察保障業務、管理過程的全覆蓋，一期系統的網上報銷、財務管理、資產管理、財務報表等四個子系統已經部署應用。例如，網上報銷子系統包括初始設置、費用申請、借款管理、采購支付、報銷、報銷查詢、公務卡管理、費用統計等模塊。在每項支出前，申請人需要填寫系統內置的支出申請電子審批單（如差旅費、會議費、出國費、公務接待費、培訓費電子審批單），打印憑單，粘貼原始憑證，提交財務預審和領導審批，會計對原始票據和在線單據進行核對，審核通過后自動生成憑證，由出納支付報銷款項。又如，山東省煙臺市萊山區檢察院研發車輛智能管理子系統，配置“車鑰匙智能卡柜”,將“萊檢通”、執法執勤車輛使用管理權限和網絡連接到一起，每次用車均需刷卡，并與車輛行車記錄儀、車輛出入射頻掃描登記、周末公車封存等結合，實現了對執法執勤車輛的實時全程監督。
四、檢察機關司法服務工具再造
（一）更新檢務公開宣傳輔助工具
檢務公開宣傳輔助工具包括官網網站、微博、微信、官方新聞客戶端、短視頻，涉檢輿情分析系統等。例如，2017年2月，江蘇省檢察機關門戶網站集群正式上線，網站集群把江蘇省三級檢察院125家門戶網站進行深度整合、統一管理，集群化開展網絡宣傳和檢察實務。網站首頁共設置9個板塊50余個欄目，涵蓋隊伍、檢務、管理等各方面內容，突出了集群功能、履職功能、服務功能和宣傳功能，可以一鍵直達全省125家檢察院網站，便于快速瀏覽和在線互動。又如，山東省泰安市檢察院智慧檢務系統專門設置了“熱度分析”模塊，相關部門可以在系統預置的“關鍵詞列表”中，選取熱點案件相關的案件關鍵詞，并提取到靶標數據庫，分析案件輿情熱度、輔助生成案件輿情報告，報送檢察長參考，完成對重大、敏感、復雜案件的精準把握。目前，山東省泰安市檢察機關靶標數據庫已預制了關鍵詞一百余個，支持綜合輿情、專題分析、簡報生成、預警中心、熱點追蹤等功能。
（二）強化檢察為民服務輔助工具
檢察為民服務輔助工具包括服務大廳智能化改造、網絡服務中心建設、檢察服務小程序等。例如，2018年6月28日，最高人民檢察院12309檢察服務中心實體大廳正式啟用。12309檢察服務中心實體大廳包括業務咨詢、控告申訴、國家賠償與國家司法救助、案件管理等四類工作區域，實體大廳中各工作區域可以相對獨立和隔離。同時，可以根據工作需要設置接待區、等候區、安檢區、配套區等功能區域.12309檢察服務中心網絡平臺包括12309網站、12309移動客戶端（手機APP）、12309微信公眾號和12309檢察服務熱線，具體承擔檢察服務、案件信息公開和接受外部監督等服務功能。網絡平臺由最高人民檢察院統一研發、統一管理、統一部署，各地按要求分級使用、分級維護。又如，湖北省檢察院已將湖北省118名全國人大代表、41名全國政協委員以及700余名省級人大代表、700余名省級政協委員對檢察工作的意見建議錄入大數據分析系統，系統可以按照不同要求，通過關鍵詞抓取，自動實現代表委員意見建議的分類。系統還具有分組、記錄、整理、導入、對比分析、分派、辦理、提醒、預警、審批、反饋、歸檔、查詢等功能。為代表委員建立“個性化”的聯絡檔案，實現了見面率、辦結率和滿意率等多項指標顯著提升。本文原載《人民檢察》201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