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世界是一個信息化的世界,各國都非常重視刑事司法中的信息化建設。英國作為世界上主要的發達國家,又是英美法系的發源地,一直以來不斷加大投入,力圖通過應用各種信息技術提高刑事司法機關之間的整體性,更好地實現公平與正義。在諸多信息化建設中,有一項以檢察機關為主導的改革,即建立皇家檢察署直線電話服務中心,亮點頻出,效果明顯,非常值得關注。
一、改革的背景
自英國1986年成立獨立的全國性檢察機關———皇家檢察署之后,警察與檢察官之間職責分明。警察負責刑事案件的偵查和指控(對犯罪的正式控告,作為起訴的預備程序),檢察官負責刑事案件的起訴。然而,由于警察機關與檢察機關之間缺乏有效溝通,使得不少警察機關指控的案件不符合檢察機關向法院起訴的標準,造成了警察的立案數與定罪數之間的司法缺口,降低了民眾對刑事司法制度的信心。因此,2001年奧爾德法官建議由檢察官來負責刑事案件的指控,2003年英國《刑事審判法》正式將刑事案件的指控權(輕微刑事案件除外)從警察手中轉移給檢察官。
檢察官行使指控權意味著警察一旦發現刑事案件就必須立即與檢察官取得聯系,由檢察官決定是否指控并對警察下一步的偵查行為進行指導。正常上班時間內發生的案件,警察只需要及時和對應的地區皇家檢察署取得聯系,地區皇家檢察署的檢察官就會指導警察開展工作。而正常上班時間之外警察和檢察官的聯系就出現困難。而正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皇家檢察署才進行了該項信息化改革。
二、改革的成果
皇家檢察署進行信息化改革的成果是成立了皇家檢察署直線電話服務中心。該中心的法律地位相當于一個地區皇家檢察署,但它并不具體對應某一個地區警察局,而是通過高度信息化的電話服務交換器,代表全國42個地區皇家檢察署在正常上班時間之外為全國的警察提供指控服務。因此,又有人稱其為英國的“第43個地區皇家檢察署”或者“虛擬皇家檢察署”。直線電話服務中心成立于2003年9月,在部分地區試行兩年多之后,于2006年4月開始面向全國的警察局提供指控服務。直線電話服務中心目前共有143名檢察官。上班時間是工作日的下午5點到隔天上午9點、周末和法定節假日(包括圣誕節)的全天。
直線電話服務中心在全國有一個統一的號碼,警察一旦撥打這個號碼,設在倫敦皇家檢察署總部的電話服務交換器就會知曉,然后將電話轉給一位當前正在上班的檢察官那里。檢察官接聽電話后,就將與警察一起作出指控決定。
如前所述,一些輕微刑事案件,警察可以直接作出指控決定,沒有必要移交給檢察官。即便是較為嚴重的刑事案件,也不是所有正常上班時間之外發生的案件都可以要求直線電話服務中心檢察官的指導。對于犯罪嫌疑人已經被保釋的案件,警察應當到當地的地區皇家檢察署的指控辦公室請求指導。直線電話服務中心一般不處理犯罪嫌疑人被保釋的案件,除非犯罪嫌疑人馬上要進行保釋答辯,而此時警察已經不可能從當地的地區皇家檢察署得到指控決定(比如說警察得到證據太晚,已經無法交給當地的地區皇家檢察署了)。也就是說,只有在咨詢時犯罪嫌疑人還處于羈押之下的案件,警察才能通過直線電話服務中心尋求指控指導。其具體步驟為:警察通過偵查對犯罪嫌疑人進行羈押,如果認為應當對犯罪嫌疑人進行指控,那么警察應當首先報告給警察局內部負責羈押或者證據審查的官員,得到他們的認可之后,再給直線電話服務中心撥打電話。
檢察官接聽電話后會問一些簡單的問題,然后閱讀警察提交的請求指控的一份表格。這份表格名叫“MG3表”,內容包括犯罪嫌疑人的詳細信息,警察大致的意見,證人目錄。為了節約時間,警察最好在打電話之前將這份表格通過電子郵件或者傳真提交給檢察官。除了MG3表這份最重要的文件外,警察最好還能夠提交另外一些文件,如關鍵證人(被害人,財產的主人,執行逮捕的警察等)的陳述,犯罪嫌疑人最近一次的前科判決,初步毒品檢驗的結果,控方證人的前科判決,醫藥證據等。得到一份指控決定的平均通話時長是43分鐘,但提交的文件越全面就越有利于檢察官快速作出正確決定,縮短通話時長。
和警察通話并閱讀其提交的文件后,檢察官可以作出指控的決定,并制定下一步的行動方案,指導警察為審判做準備工作。當然,如果檢察官認為案件還缺少一些關鍵證據,也可以決定不予指控。此時,檢察官也將與警察商討并制定下一步行動方案。所不同的是,此時檢察官將與警察商討對犯罪嫌疑人進行保釋的事宜。還有一種可能是,檢察官會認為案件證據根本就不夠,而且進一步工作也將毫無成果。但不論哪種情況,檢察官都將填寫好MG3表,并將它返回給警察。皇家檢察署直線電話服務中心為檢察官們制定了一份行為守則,程序上的工作只要按步驟進行一般就不會出現大的紕漏。
三、改革的成效
皇家檢察署直線電話服務中心目前平均每周接聽超過3000個電話,多達90%的電話可以在一分鐘之內聯通檢察官。在皇家檢察署所作出的指控決定中,大約35%是由直線電話服務中心作出的。2007年7月23日,直線電話服務中心接聽了第50萬個電話。2008年11月14日直線電話服務中心作出了第50萬份指控決定。以皇家檢察署直線電話服務中心為重要內容的信息化改革對密切檢警關系,提高刑事案件質量做出了重要貢獻。根據皇家檢察署2008年10月的數據,開通直線電話服務中心以來,刑事案件審前終止率從36%下降到13%,而辯訴交易率則從34%上升到74.4%。